母亲坐在藤椅上,手里捏着一只毛线针,正织着什么东西。我站在她面前,踌躇了许久,终于开口。
妈,我……"话到嘴边,又咽了下去。
她抬起头来,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。"怎么了?"她问,手里的针线活并未停下。
我……我喜欢上了一个人。"我支吾着说。
哦?"她微微笑了,"是哪家的姑娘?
不是姑娘。"我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,"是个男的。
针线忽然停了。屋子里静得出奇,连钟表的滴答声都显得刺耳。我偷眼瞧她,只见她眉头微蹙,嘴唇抿成一条线。
妈,我知道这很难接受……"我声音越来越小。
她忽然放下毛线,站起身来。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却见她伸出手,轻轻抚上我的脸颊。她的手很粗糙,常年劳作留下的茧子刮得我脸生疼。
傻孩子,"她叹了口气,"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
我愕然。
你从小就不一样。别的男孩儿喜欢踢球打架,你却总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。你爸在世时还担心过,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秀气。"她说着,眼里泛起泪光,"我只是没想到,你会憋到现在才告诉我。
您……不生气?
生气?"她摇摇头,"我生你出来,难道是为了让你按我的意思活吗?
她重新坐下,拿起毛线继续织。"过来,"她招呼我,"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。
我蹲在她膝前,她把毛线往我脖子上比划。"给你织条围巾,天冷了。"她说得很平常,就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。
我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多少年来积压的情绪,在这一刻决了堤。我把头埋在她膝上,无声地哭了。
她轻轻拍着我的背,就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。"好了好了,"她柔声说,"多大的人了。
窗外,不知谁家的收音机在放一支老歌,咿咿呀呀地飘进来。母亲跟着哼了两句,跑调得厉害。
我却觉得,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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